燕文帝和颜悦色的问道:“江凡生,你跟朕讲讲魏青他的事情,哪怕一些小事朕也要听。”
江凡生一点点的说着他记忆里和爹的生活细节,燕文帝听的很认真,时不时提问两句。
讲到魏青去世的时候,江凡生忽然停了下来,似是不想说起。
燕文帝点点头:“孩子,齐国公乃是世袭,爵位不减,如今,朕恢复你的爵位,年俸万两,食邑两千户。
同时封你为特进光禄大夫,位列一品,你无需做什么,但朕命你最少每七日入宫进谏一次,同时给你监察百官之权,有任何问题无需告诉他人,立即进宫报于朕。
朕赐你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家奴三百名。其余官位所应的官袍绶带等物,自由人送入齐国公府上。”
江凡生跪地叩首道:“臣跪谢隆恩!”
江凡生离开后,皇后有些疑惑的问道:“陛下,不是臣妾多嘴,只是他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您为何给予他如此大的权力。万一他胡乱使用,岂不是给陛下您添乱么?”
燕文帝却毫不在意:“如你所说,他不过才十三,哪里懂得自己的权力。再说了,当年的齐国公的权力可比他大多了,朕亏欠魏青良多,如今弥补在他儿子身上也不为过之。”
铃木郡主见江凡生出来,笑道:“如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陛下必然对你极好。”
江凡生躬身道:“谢姨母教我,只是我假装自己是爹的亲子,还是有些心虚。”
“这些其实都是你爹吩咐的,包括隐瞒他的死因,也是为了让陛下安心罢了。对了,陛下给了你什么官职?”
江凡生把自己的封赏简单说了一遍。
铃木郡主认真地说道:“记住,以后齐国公府就是你的了,我与清风明月只要府邸内东北角的那几间偏房。三百家奴足够齐国公府住的,所以不能让他们接近东北角的房子,也不能大声喧哗,你可知晓?”
江凡生点头:“都晓得。”
“好,那么以后无事,我便不会来找你了。记住,你或许从魏青那里学来了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但纵使你心思玲珑剔透,百转千回,最好也不要被一些东西污染,你可晓得。”
江凡生只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不过还是点头应道:“我晓得。”
“好,那便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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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回来了。”
江凡生还没到府门前,就看到一排跪的整齐划一的军士。
“这是怎么回事?”江凡生问道。
为首的那个青甲将领道:“他们几人冲撞了大人,对大人不敬,当发配边疆。”
“啊?这么严重。”
那将领道:“所以卑职来替他们求情,这些人在京城都有家人,卑职不忍心他们家破人亡,还望大人您海涵。”
江凡生道:“我并不在意……”
“卑职思来想去有个办法,若这些人卖身给大人,作为大人的家奴,那么就是大人您自己家的事,大人您自己处理就好。”
“哦?”
“大人,这齐国公府久无人打扫,这些人既可以当下人又可以看家护院。这个有些结巴的兄弟武艺高强,可以做大人您的保镖。这个小眼睛的兄弟在宫里做过侍卫,如果大人您要入宫,他可以给您带路,这个……”
“好了。”江凡生一摆手:“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青甲将领拱手道:“卑职姓林,内子与铃霜郡主乃是手帕交。”
“铃霜郡主,似乎是明成公的女儿……”江凡生心下暗道:“他这是在对我示好么?”
“孙广是你什么人?”江凡生忽然问道。
林将军一愣,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孙将军和我有过几面之缘……”
“好了,你回去吧,这些人我要了。”江凡生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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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么,陛下亲设了一个光禄大夫,授予他监察百官之权。”
“听说这位光禄大夫还是个小孩儿。”
“这个小孩似乎是那个失踪的齐国公的儿子,齐国公你们谁了解?”
“坊间传闻,陛下和齐国公的关系很差啊……”
尽管燕文帝册封了一位光禄大夫,但最让人瞩目的并不是这个职位,也不是监察百官的权力,毕竟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儿,很好拿捏。
最引人注目的,是齐国公的身份。
按照燕国选拔太子的章程,每三年一次,每一位皇子身后必须占有一位亲王,方可参选太子。
若参选的皇子身后的亲王多于其他皇子,那么他便成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若皇子身后的亲王数量相当,那么便由皇帝决定。
历年选拔太子的时候,大皇子身后是护国公,而三皇子身后则是明成公。
燕文帝每次都拿不定主意,于是燕国始终没有太子。
如今燕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了社稷着想,朝中官员都希望皇帝能够在下次太子选拔的时候决定太子的归属。
然而,此事出现了变数,原本消失已久的齐国公竟然回来了,两年后的太子选拔,齐国公将要站在哪位皇子的身后有可能会直接决定太子的归属。
虽然离下一次的太子之争还有两年的时间,但各方势力都动了起来,尤其是前齐国公魏青遗留下来的几封书信,更是让水变的更加浑浊。
护国公张聂拿着手里的信,这是刚刚一个小丫头送入他的府中的。
“哈哈……”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旁边的人知道这是他极怒时的表现,所以都战战兢兢地靠在一边不敢出声。
“好一个魏青啊,你就算是死了也不让我消停一会儿……
哼!也罢,人死为大,既然你拿捏到我了,就让你赢这一回合!”
说罢,他叫来旁边的心腹,吩咐道:“你派人告诉孙广,我只要保住姜乔的命,其他的东西,都给他了。”
那个心腹极为惊讶:“大人,不说公子的那些财产,就是青州这个地盘您就这么让出去了?退一万步来说,公子去青州的时候,您给了他五百家丁,这可都是辛辛苦苦蓄养出来的精英,说没就没了,小的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护国公笑道:“魏青拿捏到我的命脉了,这口气不得不咽啊,你速去传话便是。”
不一会儿,那心腹拿来一个盒子,递给张聂:“大人,这是孙广给您的。”
张聂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有些枯黄的绢布。他展开粗略看了看,随后直接放到旁边的油灯上点燃。
“大人,您怎么把这个东西烧了啊。”
张聂眼中有寒光闪过:“这是大皇子生母所留的遗书,必须要烧掉,因为……大皇子不是陛下亲生的。”
“什么?!”
“当年战事最紧急的时候,当时陛下的原配白瑞氏撤离不及时,真正的大皇子被当时的乳娘落在山庄里未带走,后来听说山庄被楚人烧成白地。
白瑞氏未免陛下伤心,拿一个孤儿冒充大皇子,但是丧子之痛让她抑郁成疾,早早病逝,这绢布上面正是她死前所留。”
那心腹惊道:“齐国公为何不直接把绢布送给陛下……这样就给了大人是不是有些轻率?”
护国公冷笑道:“他可精明着呢,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大皇子是假的?自己生的儿子自己哪里会认不出。他认可了大皇子,哪怕把这绢布送到陛下面前他也不会废掉大皇子的。
这个东西的作用最多就是让大皇子失去部分朝臣的支持罢了,然而只要我还支持他,他就有当太子的可能,所以这个绢布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用来换一个青州刚刚好。”
“对了”护国公忽然想起:“这魏青一共留下了多少封信?”
那个心腹言道:“刚刚手下人来报,从齐国公府出来的人还去了明成公、和六皇子那里。”
张聂一愣:“六皇子,应当是明年成年……难道魏青看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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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生见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齐国公府,总算是舒了口气。
皇帝送下的赏赐已经都到了,如今齐国公府上也算初具规模,下人家丁都有了,虽然还没有其他府门兴盛,但只要好生经营,必然能够恢复往日荣光。
麻杆儿被江凡生任命为府内的总管,忙里忙外,所有的家奴都得到了麻杆儿的警告,不能靠近府邸的东北角,也不能在府内大声喧哗。
文武百官们也开始逐渐的登门拜访,只一天的时间,齐国公府的门槛就被踏破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拜访的人都受到了江凡生的欢迎,有一个不速之客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