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暂,却像过了很久,两根小指分开,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脸看向别处,气氛有些微妙。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你在嘀咕些什么?”冷双儿试着找了个话题。
“没什么,我那群兄弟不是去五月崖参加内门弟子选拔去了嘛,我在猜他们谁能成功。”封知平信口胡诌。
冷双儿不在乎真假,只是想找个话题,便顺着话说:“原来如此,去之前有人联络过他们吗?还是说他们是自愿前去参试的?”
封知平想了想:“好像没人提前联系吧,怎么,还有内幕?”
“不算内幕,只是一种惯例。你知道的,内门不像外门,招收弟子是有严格的名额限制的,原则上是公开海选,实则有心收徒的都会暗中考察,提前选定一批相中的苗子加以测验,海选只是走个过场。其余人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余下的名额不多,所以竞争相当激烈,而内门弟子的招收比起实力更看重潜力,因此很多人虽然实力高强,一路过关斩将站到最后,却未必能入内门的法眼。你那几个朋友实力都不差,但骨龄都偏大,除了那个叫徐昊的有些希望,其余人很难。”
尤双儿解释的很直白也很残酷,封知平长叹一口气,他早知道这些,但还是很为他们难过。
尤其赵康和老董,前者文武双全,后者根骨不俗,可惜赵康年龄太大,已过三十,老董虽然年轻,但年少时练功出了岔子伤了根本,至今未愈,如若不然,两人绝对是内门的好苗子。
至于徐昊,封知平反倒认为他是希望最小的一个。
徐昊很聪明,也善于隐忍,内家修为不差,一手剑法使得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可他的性格是个大问题,实在太怕生太腼腆了。
武道争锋,争天争地争人争己,争得是一腔豪气,争得是一股意气,徐昊若只是腼腆也就罢了,偏生他的性子还很有些与世无争的味道,除非逼到绝境否则很难发挥全力,放在松山寺、落月观那种讲究清静无为的门派还行,在如火如荼的点苍山,委实有些不够格。
“若徐昊是个女子就好了,我可以为他引荐,我师父蛮喜欢他那种性子的,可惜他是个男子。”冷双儿惋惜的说道。
封知平耸耸肩,他也这么认为。
“你不去看看吗?”尤双儿问道。
封知平想都不想的摆摆手:“不去!少爷我这么优秀,万一再被哪个老鬼看上咋办?”
尤双儿登时扔了个白眼:“美得你,真当自己是香饽饽?”
“不是吗?”
封知平眨眨眼,顿时挨了女孩一脚。
掸掸裤子上的脚印,封知平说道:“走,带你玩去。”
“玩?”
“嗯,我带你去砸场子下战书,是不是很好玩?”
尤双儿精神一振:“你要去破军阁?不错!上次那个姓苟的很无理,正要教训他一顿!”
“不是破军阁,是去桥西,我要找驴脸张算笔账!”封知平恨恨,一想起陈阿满的供词他就邪火直蹿,天知道这几天他干呕了多少次。
“没意思,你自己去吧,我回山了。”
尤双儿兴致缺缺,挥挥手要走,被封知平一把拉住。
“别走啊,很好玩的!你不愿意去,那就叫她出来吧,她肯定愿意!”
“她累了,在休息。”
“叫醒她!”
尤双儿面无表情,眼神不善。
封知平一缩脖子,讪讪道:“开玩笑的,健康很重要,让她好好休息吧,还是您陪小的走一遭吧。”
“给我个理由。”
“带你玩啊!”
“最后一次机会。”
“呃,”封知平一咬牙,“好吧,我是想让你帮我压个阵,壮壮胆。”
尤双儿愣了愣,表情古怪:“破军阁都敢硬闯的冯少侠,竟然还有怕的时候?”
“就是因为闯过破军阁,我才想让你帮我压阵。”
叹了口气,封知平说道:“以前我觉着自己挺厉害的,去了破军阁才知道自己跟准先天的差距有多大。驴脸张人品下流,但修为着实厉害,实打实的准先天,我怕动起手来干不过他,所以想请你帮我都兜个底。”
尤双儿眼神一闪:“你是想让我代你挑战他?”
“不是不是,我是怕等下见面动起手,他们人多他自个儿又厉害,我一个人去会吃亏!”
封知平解释完,见尤双儿还在狐疑,嘴一咧嬉皮笑脸的低声道:“当然,万一我输了,我是说万一,你就挑战他,帮我把剑赢回来。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活动活动筋骨,怎么样?”
“我堂堂内门弟子,你让我去挑战一个杂役?传出去你让人怎么看我?”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你就说自己是望月峰的女使,长的漂亮才被破格收入门中的。”
听到这话,尤双儿嘴角微微一勾,咳了一声说:“就算如此,有望月峰的背景在,我下战书他也得敢接啊!”
“你不会逼他接啊?”
封知平很是无奈,恨铁不成钢的“指点”道:“挑战他之前,你可以先制造个由头,比如被他误伤了、撞倒了、骂了等等等等。只要有理由,他就没法拒绝,否则我们可以请弘武堂来逼他就犯,具体怎么拿捏你自己琢磨,总之肯定有办法逼他出手。”
尤双儿一脸无语:“这么不要脸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也好意思让我用?”
“我只是建议,再说你是去兜底的,又不是一定出手,我对自己的信心还是蛮足的!”
沉默良久,尤双儿由衷感慨:“冯不平,我现在才发现,你是真的不要脸。”
封知平微微一笑,摊摊手:“没办法,生活所迫,其实我真的是个体面人。”
张泉正在喝酒,同桌的还有刘乃文和几个亲近的手下,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可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怎么了?”刘乃文看出不对。
张泉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眼睛不太舒服。”
刘乃文道:“要不今天先散了吧,改日再聚,你好好休息一下。”
“无妨!”张泉摆手笑道,“你半只脚已经进了小苍山,今日为你庆贺,必须尽兴!还有宝才,如果他能拜入五月崖,那么咱们鹭湖桥西的杂役里就一举出了两个内门弟子,到时别说桥东,便是鹭湖三阁都得高看咱们三分,看谁还敢惹咱们!”
刘乃文举杯,感激道:“我能有今日,多亏您多加提携。”
张泉抬手一拦:“哎,哪里的话,有才者襄之,有能者举之,我身为你们的班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咱们做役徒的本就辛苦,能出个人物不容易,等进了小苍山,只要你日后多回来看看,我和兄弟们就知足了。”
刘乃文更加感动,郑重道:“您放心,无论今后是否能入小苍山,您的恩情我都记下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大哥,是我班头,只要您吩咐,我刘乃文绝不皱一下眉头!”
碰杯,干尽,放下杯子,桌上的气氛越发热络起来。
几人谈天说地,畅想着未来,聊着坊间的八卦,聊着聊着开始骂起老对头桥东,进而聊到了动静不断的封知平。
放下筷子,刘乃文说道:“大哥,我知道您厌恶那小子,但做弟弟的还是得说一句,那小子的事您还是搁下比较好。”
“文哥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张头还能怕了他?”张英武大着舌头叫道。
刘乃文斜了他一眼,皱眉道:“喝你的酒,少插话!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那小子不简单。这次去小苍山,我无意中听人说起过一嘴,说那小子本不该是杂役。他其实早被主峰的一位长老相中了,只是不知为何惹恼了那位长老,这才被贬为杂役小施惩戒。”
“什么?!”
“主峰长老?!”
“长老,能列长老席的至少也是神藏期的修为,被那等高人看中,卧槽,那小子凭什么?!”
一桌人纷纷叫骂,有羡慕有嫉妒,更多是的不信。
刘乃文冷哼一声,说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不知道吗?宝才与我先后败于他之手,就算我听到的消息不是真的,以他的能力进入内门也是早晚的事,这种人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的好。”
张泉早有此意,特别是听说封知平大闹破军阁却只受了一点小惩戒,十天禁闭只蹲了一天就被放了出来之后,他真的不想再跟那小子有牵扯。
不仅如此,刘乃文还只是道听途说,他手下的陈阿满可是亲眼所见,主峰赫赫有名的灵识期上师马尚顽,律宗堂的两位大执法,还有马尚顽的师弟师妹都对那小子很不寻常,这让他比刘乃文更加相信那条消息的真实性,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混小子真的被主峰长老相中了。
还好陈阿满被下了封口令,很多东西没说出来,否则张泉就不会在这儿考虑,而是直接带礼物亲自上门谢罪了。
正琢磨着,外面吵杂起来,张泉右眼皮又抖了几下心生不妙,不等吩咐,张英武已经起身去开门查看。
“谁啊,吵什么吵!怎呃?”
面前的少年让他以为喝花了眼,低头使劲揉揉,抬头再看,一卷简单封了下的纸筒遮住了视线。
“草,什么玩意儿!”
一把抓下纸筒,拆开一瞧,张英武眼一凸酒醒了大半,抬头看看封知平,又僵硬着脖子回过头看向张泉。
“老,老大,他,他,他”
“几日不见,你怎么结巴了?”
调侃一句,按着脸把人推开,封知平一扫屋内,视线落在张泉身上抬手一指。
“驴脸张,我要跟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