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光顾着爽,竟忘了隐藏,自己怎的把家传的剑法给亮出来了!
“是什么?”刘乃文追问。
封知平一个激灵情急生智,嘴巴一张扬起脑袋,打了个惊天响的喷嚏。
“阿嚏!!”
硬逼出几滴眼泪,像是打喷嚏用力过猛似的,借着揉眼的机会飞快的四下里一瞄,尤其在林涉和尤双儿脸上多看了几眼,见没人表现出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是什么?“刘乃文再次追问,讨厌死了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
“此乃翩尼剑法,”封知平信口胡诌,“这套剑法是很久以前的一位得道高僧不昌明大师观彩蝶翻花心有所感,呕心沥血而成。”
“翩尼剑法,不偿命大师?好怪的法号。”刘乃文沉吟半晌,目露疑惑,“这位不偿命大师是哪门的高僧,佛门六十个排字里有不字辈吗,我怎么不记得?”
废话,有才怪呢!
封知平心里暗道,嘴上言之凿凿:“有的!现在的字辈是近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万载以前佛门排字多了去了,衰老病死厉惊哀伤八个恶字都有,何况一个不字!”
刘乃文恍然,惭愧道:“是我孤陋寡闻了,没想到这位不昌明大师竟是万载以前的佛门奇人,创出如此厉害的剑法却没有留名青史,显然是位淡泊名利的得道高人,实在叫人敬仰。”
封知平一脸的感同身受,心里暗暗汗颜,要是这位大哥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死磕。
同时他也暗暗庆幸,得亏老爹是个剑痴,时不时的就改良下家传剑谱,这些年又鲜有出手,识得封家剑的人无不身居高位,神藏期以下的“小喽啰”们见过的很少,否则现在自己早就露馅儿了。
尤双儿站在场边目露疑惑,她感觉封知平在骗人,可又想不出为何要骗,想来想去估计是自己多心了,只怪那位高僧的法号太古怪,以她的博闻都不曾听闻佛门里有“不”字辈出现过。
“冯兄剑法精湛,没想到我底牌尽出,却仍逼不出那一剑,此战我心服口服,佩服,佩服!”刘乃文拱手行礼,脸上写满了遗憾。
封知平微笑回礼,对刘乃文大为改观,此人傲是傲了点但人不错,只怪他拜错了山头,要是分在桥东跟着周夏冬,自己跟他说不定能成为赵康老董那样的好朋友。
直起身,封知平伸出手:“此战我胜,东西拿来吧。”
刘乃文点头,看向驴脸张,后者的大长脸阴沉至极,见状略一思忖,冲身边吩咐了几句。
张英武捧着个木匣小跑过来,封知平没接,一脸的不满。
“什么意思?”
张英武早有准备,说道:“这里面有六颗回元丹,足顶一把人级上品的宝兵刃。”
“我知道,我是问你们明明准备好了兵刃,为什么先拿这些东西敷衍我?”
“这怎么能叫敷衍呢!六颗回元丹的总价比人级上品兵刃只高不低,我们半点没欺负你,若不信,你大可找在场的人评评理,看看你吃没吃亏!”
张英武说的很大声,不少人听到了,纷纷附和佐证。
封知平大翻白眼,心知驴脸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恶心自己。
也罢,回元丹就回元丹吧,六颗的价值确实比大部分人级上品兵刃高,就是换起来麻烦点,不能走通天阁,得私下里易换才行。
况且今日又不是只一战,后面还有九场,驴脸张准备的东西早晚都是自己的,没太大必要计较先后。
“丫头!”
冲身后招招手,跟使唤丫鬟似的。
尤双儿犹豫了一下,微红着脸缓步上前,恨恨的瞪了一眼。
封知平全当没瞧着,笑呵呵的将匣子塞进女孩怀里:“帮我拿着,看好哦,可别让人抢了。”
女孩接过,一眼没瞧,只盯着受伤的左臂:“严重吗?”
封知平大大咧咧的挥挥胳膊:“小伤,不碍事,别担心。”
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尤双儿这才放心,冷冷的看了刘乃文一眼,抱着匣子回到场边。
刘乃文悻悻的摸摸鼻子:“这姑娘好凶。”
“胸?”
封知平不知怎的想歪了,回头瞅瞅,一马平川哪来的胸,肚子里偷笑,含糊道:“还行吧,欠调教。”
刘乃文无语,敢放言调教望月峰的人,放眼点苍山,估计也就眼前这位主儿了。
拱手道别,刘乃文退回场边,封知平紧了紧布条便要举剑来一嗓子“谁来受死”显显威风,却见驴脸张阴着脸走了出来。
“吆喝,怎么着,心疼啦?跟我说说,你是准备继续逼平我,还是准备正经的打一场,挽回一下你们桥西的颜面?”
“你想多了。”驴脸张缓缓拔剑,随手丢掉剑鞘,“那六颗回元丹算是我给你的赔礼,后面的你就别想了,到此为止,我不会留手。”
封知平嗤笑:“六颗破药丸就想打发我,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便宜了?”
驴脸张冷声道:“在我这里,你就值这个价!那些丹药还是我看在与你交好的大人物的面子上才给你的,要是没有他们,第一场我就亲自下场废了你!”
封知平乐了,招招手:“来,求废!”
驴脸张眼神一冷,猛催丹田,准先天的气息缓缓散开,在林涉一声令下的瞬间一剑遥斩,剑罡凌冽摧金断玉,在坚硬的石板上割出一条长痕。
卧槽,真不要脸,竟然抢先出手!
封知平心中大骂,浑然忘了是谁几次遭人让招每次都腹诽不已,眼瞧剑罡眨眼即至当即还击,四剑连出,四记剑罡米字型凝为一体迎了上去。
罡气交错,气爆声轰然,凛冽的劲风中驴脸张已纵身杀到,剑分两朵直取双目。
不敢再用家传剑法,封知平闪身后撤,正要以“春雨剑”略作缠斗观察一番,却见驴脸张双眼寒光一闪,本已避开的刺击飚出一道暗劲,直取眉心。
这货要杀人?!
心头一惊,提剑挡格,“铛”的一声剑身嗡鸣不断,手掌一麻险些脱手。
准先天的罡劲力道好足!
封知平暗叹,同时也发现同为准先天,驴脸张的修为比起破军阁的云翊差了不少,他的剑力道足归足但并非不可抵挡,难怪在点苍山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班头,瓶颈真是够低的。
劈散暗劲,还了两剑,封知平正要施展春雨剑继续实行计划,驴脸张却像是瞧破了他的心思,先一步封住了剑路。
这家伙,竟偷偷的研究过我?!
封知平暗暗心惊,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小喽啰能让他这么上心。
驴脸张冷笑,他当然上心,连败桥西两位役仆高手,谁要是再将这小子当做小喽啰那可真是傻了。
私下里,他一直在研究封知平,别看他外表粗犷,论心思细腻他绝不输于周夏冬。
他深知自己不是天才,能有如今的修为两分运气八分努力,他也没有刘乃文那样的看家绝学,不是没机会学,而是资质所限练不成,所以他想战胜对手,就只能勤来补拙。
孙宝才、刘乃文,甚至癔症至今未愈的孙宝章,每个跟封知平交过手的人只要他能接触得到都尽量打听,从招式到行为习惯,乃至交手时的感觉也眼神,哪怕他旁观过,他也要从每位亲历者口中获得足够细致的信息,与自己所见相互印证,找出克制的方法。
如今,鲜花盛开,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无论封知平怎么变招,他都有所准备,哪怕没见过的招式也能及时调整重新封堵。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封住封知平的所有行动,耗干他的精力体力,平手结局。
是的,平手,哪怕封知平屡屡挑衅,他想的仍是平手。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他的人生就像他的武道一样处处计较,一时意气固然爽快,可后半生还要过,他没有资本去洒脱,更不想离开点苍山这棵大树重回弱肉强食的江湖。
在他看来,平手是最好的结局,两边都给足了面子,大人们肯定会开心,说不定还会夸他懂事。
至于封知平,天资不错的小毛孩子而已,一时赌气罢了,谁管他呢?
封知平看出了苗头,驴脸张把他研究得相当透彻,如今他就像掉进了一张蛛网,驴脸张就是那只蜘蛛,对他这个猎物没兴趣吞食,只想慢慢戏耍,一点点的用蛛丝将他紧紧裹缚。
平手?
心动一晃而过,紧跟着泛起羞愧,封知平于心中怒吼。
这不能够!
封家儿郎可杀不可辱!
打从老爹封莫修开始,封家的家风便是有仇必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从来只有我欺负人的份儿,人不可欺我,欺负了我就弄死你!
封家人讲道义,但绝不认同慈悲心泛滥,凭什么你欺负了我我却因为某某缘故就得放你一马?
赔礼?
那是应该的!
想靠赔点东西了事,那不能够,该还的债一定得还!
以德报怨?
呸,那不是封家子弟,那是松山寺的和尚。
佛门弟子的慈悲心天下皆知,盛名广传三国,连黑骨崖的蛮子头头尧童霸都能驯服,封家钦佩,但不敢苟同。
封莫修不止一次的说过,仇人该办就得办,但不能瞎办,要办就找机会一巴掌拍死,绝不留后患。
封莫修还说过,天下间的恩怨想真正解决无非两种方式——打服到臣服,或者睡服成媳妇。
驴脸张不是女人,就算是也这尊容也下不去嘴,既然第二个法子用不了,那就只有打服了。
封知平是个好孩子,向来听话,老爹的谆谆之言,他深以为然!
研究过我?
少爷会的东西多了,就凭你知道的那点还想困住我?
我呸!
余光扫见几条人影,封知平冷冷一笑,连出几剑稍稍拉开距离,抬手冲向场边。
“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