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黄泉!
肯定是黄泉!
灵识期那位还不明显,跟前这位就太明显了,简直跟苟安杰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苟安杰变成怪物也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思维和一定的理智,而这位完全跟工具一样,全然不知生死为何物!
这种情况他也见过,也正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的由来。
当初下山历练途径牛哥庄,半夜里遭人袭击,那些袭击他的人可不正与这些人一样!
唯一的差别是那些人没变成怪物,或者说没来得及变成怪物。
种种迹象都证明了他们就是黄泉的人!
黄泉受雇杀他,竟一路追到了京城,怎么可能?
不,有可能!
封知平想起了一个人——睿王!
当年游景涟遇刺,皇帝震怒,下令彻查,黄泉很快浮出水面,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模棱两可的证据,隐约将幕后的真凶指向了睿王。
睿王百口莫辩,自请以天元剑证明清白,结果天元剑毫无反应,睿王得以脱罪,并在之后剿灭黄泉的行动中出了大力。
天元剑给了睿王清白,却无法消除人们心中的疑窦。
黄泉之大,高手之多,根基之深,触角之广,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撑腰是绝不可能建立和发展到那等地步的,如果不是睿王,那会是谁?
天元剑能鉴人心不假,可作为最后的手段,历史上请出它的次数屈指可数,它又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准吗?
会不会看错了,或者有什么方法可以蒙蔽?
很多人都在怀疑,可没人敢说,没人敢问,事情就这样淡了下来,变作最私密的谈资在最私密的场合偶尔被人提起。
这些原本与封知平无关,然此时此刻,他无法不重新审度这种可能性。
谁雇的黄泉余孽他一直没查出来,但现在,他十分确定那几个怀疑对象都没有能力让黄泉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钱的问题。
这里是京城,是天元的心脏,这里有皇宫,有三省六部,有无孔不入的天听监总部,有三万禁军十万城防军,城外四方还有总计二十万以上的卫戎部队常年驻防,水陆空三栖通道重重设卡审查严密,哪怕他老爹想悄无声息的插人进来都不可能,没有足够分量的人策应,黄泉怎可能进得来?
而且还是二城!
有这种能力的人,除了皇帝,只剩天听监总使、军部大司马、禁卫军大统领、京卫营大统领及太子、睿王几人,而这些人当中,睿王的可能性无疑最大。
这不是主观臆断,而是据理推测。
皇帝肯定没闲心搞死他,何况自己又是他最信任的臣子的唯一嫡子,天听监总使跟他爹关系莫逆,后面几个一号大员跟他无冤无仇没有足够的动机,太子是游景涟的亲哥哥,以自己和游景涟的关系太子没理由会杀他,只有睿王,本身就有历史因素,加上太子设局让自己和他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堪称恶劣的矛盾,在不知自己心思的情况下,难说他会不会将错就错,将深藏已久的刀亮出了要了他的小命。
自己若死,剑侯府必然大乱,老头子肯定发疯的寻找真凶,他肯定是第一嫌疑人,而太子作为设局之人,也难逃嫌疑。
到时他把苟延残踹的黄泉甩出来背锅,解除自身嫌疑的同时再出一把“大力”帮着老头子一起报仇,顺便弄点“铁证”将脏水泼到太子身上,既解决了烫手山芋又卖了侯府的人情,还能坑一把太子,一举三得!
就算有人怀疑,他也大可故技重施,再请天元剑自证清白,当年他就没事,能瞒过一回自然不怕再来一回。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左右世子的人选。
一直以来外界都在说大哥封知礼才是袭爵的最佳人选,封知礼入京这些年,他和太子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等自己一死,封知礼袭爵基本是板上钉钉了,届时他便可以将精力完全转移到封知礼身上。
比起自己这个不可控制的需要重新揣摩重新投资的人来说,封知礼这个已经经营了好多年的“正常人”无论从精力还是成本来算都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哪怕不是袭爵的人不是封知礼而是封知佑也没关系,甚至那样会更好。
要知道自己和大哥都是另有靠山的,自己的娘亲是盛家女,大哥的娘亲是孙家女,二哥没有娘家撑腰,只要自己死了,他袭爵与否并不影响大哥在家中的话语权,甚至他袭爵后,大哥对剑侯府反而会更加重要,届时一家二主必定生乱,于睿王来说无疑更摆布。
所以不是一举三得,而是一举数得!
吗的,这个老阴|逼!
种种念头电闪而过,再看时,眼前的庞然大物已扑抱过来,恐怖的形貌和喉咙里非人的低吼声能让小儿止啼。
“臭死了,滚!”
提剑纵斩,能轻松切开灵识期的一剑在切入怪物体内后竟然卡住了,压不下,拔不出,坚韧的筋肉铁锁般牢牢的锁住了剑身。
怪物不知疼痛,夹紧长剑后大巴掌扇来,弯刀嵌在掌心里刀尖正对头颅,这一巴掌拍实了,封知平不成肉泥脑袋也非烂了不可。
“做梦!”
封知平爆喝,不再试图收剑,猛催气海让元力洪涌入剑体。3800
灵性本源引爆,剑身登时爆发出夺目的强光,地级下品的本源燃烧使得金灵性彻底爆发,怪物的大手在他的头顶前骤然停住,整个身躯以创口为中心爬满了裂纹,裂痕内金光涌动,下一刻透体而出,饱含锐金之力的剑罡横七竖八钻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像个刺猬,随着封知平再次低喝,怪物四分五裂射入浓雾。
斩杀掉怪物,宝剑的反噬如期而至,磅礴的灵气反馈眨眼间便让经脉胀到剧痛,封知平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赶忙猛咬舌根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等喘口气,他突然心生恶寒,灵识内一个迅如闪电的身影悄然欺至身前,他立刻挥剑挡格,只觉手臂剧震胸口一闷,人被一股剧烈打飞了出去,撞坏了一路烟囱瓦片,飞出三四丈远后划过街道深深的嵌进了另一边小楼的屋顶。
“呕~!”
张嘴吐出一口浓血,右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剑,全身的骨头又酸又痛像被人抡圆了在地上摔了几十回,眼见对方再次杀到,他紧咬着牙强撑着起身躲向一边。
狗日的黄泉,究竟下得什么药,怎能让人变得如此恐怖!
当初苟安杰不过化元后期的修为,用了黄泉的秘药后硬是拔升到了堪比神藏的实力,眼前这位原本就是灵识后期的修为,服药后境界提升的跨度没有苟安杰大但实力增长得远非苟安杰能比,最可怕的是苟安杰强的只是蛮力,而这厮除了蛮力,还有对力量的运用。
封知平很怀疑,这货已经可与神藏后期一战了,甚至可与神藏期圆满的半步具形交手。
楼下,老董终于解决掉对手,擦了把脸上的血水抬头瞧见封知平吃亏,心头一惊。
再看清对方的形貌,更是惊圆了眼。
“这什么玩意儿,人?妖吧?”
封知平已被追至缠上,招架中头也不回的大吼:“别看了,快走!”
“屁话,我来帮你!”
“别上来!这货吃错药强得惊人,你先走,我有办法脱身!”
老董已经看出了差距,知道上去帮不上忙只会添乱,却不甘心走,犹豫了一下大声道:“我给你掠阵!”
封知平心暖,知道劝不动,就地一滚躲开怪人的重拳后回道:“行,你躲远点,去隔壁街!”
说话分神,冷不丁挨了一拳,没有正中只是擦伤,但就这一擦却让左臂伤上加伤,嘎嘣一声闷响脱了臼。
老董不敢再说话,拖剑退走。
他没有退到另一条街,而是撞破窗户冲进了楼内,想看看有没有无辜的百姓受到牵连需要搭救。
进去前他还奇怪外面这么大动静怎么没人叫喊,进去一瞧明白了,眼腾的红了。
死人!
连寻了四间屋子,除了一间没人,其他全是死人!
他不信邪,继续寻找,结果依旧。
“干他娘的,这帮畜生!”
老董怒不可将,却无处发泄,只能用力握紧剑柄,压抑着去找怪人的冲动。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他亲手杀的人两手两脚加一块都数不过来,可他从没滥杀过无辜。
这些人呢?
为了隐藏行迹,他们将附近的住户全灭了口,无论垂垂老者还是襁褓里的婴孩,一个不剩!
“穷凶极恶,丧心病狂!血刀门都没这么狠!他们到底什么来路?!”
仔细回想交手的经过,回忆到对方那冷漠得非人的眼睛时,他灵光一闪,虎躯巨震。
是他们!
牛哥庄遇到过,据封知平说那些人是派来追杀他的刺客,这些人似极了那些人,肯定是一伙!
吗的,真够胆啊,竟然追到京城来了,要钱不要命啊!
震惊中,他突然听到窗外有声响,眼神一凝提剑就冲了出去。
“没人性的杂种,纳命来!”
牛春寒前方引路遭遇埋伏,好不容易解决掉刺客,封了吴楠的穴道找了个不起眼的旮旯一丢慌忙往回赶,半途中察觉到有先天交手,其中一个气息正是小少爷,心中大喜赶忙提速,谁料半道杀出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单手举着把正常人抬都抬不动的大剑还口出恶言,顿时以为又是刺客,二话不说一掌拍去。
“死!”
先天对后天,在他想来这一掌足以要了对方性命,熟料对方手持巨剑却比普通的单剑还要灵活,千钧一发回剑横于胸前,他一掌拍飞了人但没能要了对方性命,这还不算,这大汉鲤鱼打挺跳起身晃了晃脑袋,竟跟没事儿人一样再次冲来。
想起之前那些刺客服了药后的诡变,牛春寒心头一紧,匕首自袖筒滑落。
“知道骂人,看来比方才那些强,也罢,老子就费些功夫,切开了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