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李彪!”
刘洪急急回到陈府,第一件事就是招呼他的狗头军师李彪。他这一路上满脑子想得全是风骚入骨的马宁儿,一想到小美人在自己怀里婉转承迎的模样,心里好似的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灌了整整一壶凉茶,心底那份火热才稍稍去了。
李彪不是旁人,前日江中小船上杀害陈光蕊、温胜娇夫妻时,此人就在一旁帮忙,冒名顶替陈光蕊来江州做官的注意,正出自此人之口,所以刘洪做江州刺史,李彪便顺理成章成了刘洪的狗头军师。
李彪是江州本地人,听刘洪说了前因后果,李彪顿时跳了起来,气道:“大人啊大人,你好糊涂!那马宁儿乃江州名妓,官场中有名破鞋,你竟然受她一激,答应下征收税银?”
那妖娆美人竟是江州名妓、官场破鞋?刘洪牛眼一瞪,一下恼了,破口大骂道:“李彪竖子,休要血口喷人,那马小姐冰清玉洁,岂容你诋毁,就算嫁给郡守,那也……迫不得已。对,迫不得已。她一定是被逼的!本官招你商议对策,不是听你指责!”
冰清玉洁?江州有俩闲钱的谁没玩过那马宁儿?刘洪这是被灌进去多少**汤呀!
李彪瞠目结舌,张了张嘴,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如今刘洪是江州刺史,他是下人,俩人身份有别,想要继续保持荣华富贵,只能帮刘洪想办法征讨税银。
可江州刚逢大灾之年,百姓一贫如洗,去哪征讨这十万税银的巨大缺口呢?
脑筋急转,李彪眼珠转了转了,嘿嘿一笑道:“这十万两税银,若是大人下得去狠心,却也不难?”
“如何狠心,银子从何而来?”刘洪急忙问道。
李彪道:“大灾之年百姓手头没钱,但有些人可不穷。”
看刘洪瞪着眼睛一脸不解,李彪继续说道:“这江州有三大富户,占了江州大半土地买卖,江州百姓大多是这三大户的佃户和雇工。这三大户分别是张员外、李员外和秋员外。”
刘洪哼了一声,道:“这三大富户本官也有耳闻,可他们怎样才能乖乖交出银子啊?这些商贾地主最是贪财,出了名的铁公鸡,让他们拿银子比要他们命还难呐!”
“嘿嘿,”李彪阴阴狞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三人虽然老实,一时难抓到小辫子,但也不是没有弱点,这三人都有个不成器的独子,可没一个手上干净的。大人只需把那三子抓起来,关进大狱,谅他们也不敢不掏银子,不够的再从江州百姓征上一征,不就轻松解决了?”
要不怎么说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这张、李、秋三家公子在江州颇为有名,却不是恶名。三个公子互为好友,李彪在江州厮混街头,调戏良家妇女时,恰被三人遇见,狠狠教训了一顿,并扬言:再在江州街头遇见,打死勿论。
李彪在江州混不下去,这才随刘洪上了船,做起船夫,如今李彪得势,得此机会,岂能放过这三个公子哥?
刘洪闻言大喜过望,一拍桌子哈哈笑道:“李彪果然是我的诸葛孔明!哈哈,拿我手谕,让郡守拿人,再给三家送去消息,每家准备纹银三万两,少一钱银子,就打断一条腿!”
李彪办事干净利落,效率极高,很快就带人把正在酒楼里一脸茫然的三个公子哥逮住,关进大狱。
独子被抓,拿钱赎人,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三家听到消息顿时大惊,忙托人四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江州加税,这是新任刺史的主意,与旁人无关。只不过这三家拿大头而已。
胆子最小的李员外一听,当时就昏了过去,一家三万两税银,谁有那么多现银啊。
刘洪李彪两人不学无术,没见过什么钱财,知道人家有钱便狮子大开口,殊不知,就算京城大户,能一下拿出万两白银也没有多少,何况一个小小江州。
张员外只能登门求刺史老爷开恩,愿意变卖家财,交一半税银,赎回老年得来的张公子。
谁知道,人家陈老爷见都没见他一面,派管家阴阳怪气一番就给他打发走了。
秋员外一看张员外愿意交一万五千两,那刺史大人都不答应,这是往死里逼人呐,于是一狠心,宁可不要这儿子了,雇了一批闲人,走街串巷的大肆宣扬:“江州又要加税啦,三十万两,不交就抓人!”
灾荒连年,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官府不赈灾就罢了,反而加税。群情激愤之下,把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看七日之期已过去了三天,一分银子没征到手,刘洪心系美人,正准备派人去催促三大户,听闻门外吵吵闹闹,老管家慌慌张张进来道:“大事不好了老爷,门外围了许多刁民,听说要加税,这些刁民叫嚷着要拿下老爷……”
刘洪又惊又怒,气急败坏道:“加税又不是咱的注意,召集家丁护院,我看哪个刁民闹事!”
李彪也拎了长刀跟在刘洪身边,他不信那三个有家有业的员外郎敢造反闹死。
这出门一看倒好,嗬,好家伙!人挨人人挤人,远远望过去全是脑袋,不下千号人!
闹哄哄的人群,一见大门开了,走出一众手拿棍棒的家丁护院,最后是个高大魁梧、横眉立目的官老爷,反而有点怂了。
“闹什么闹!加点税银怎么啦?”刘洪这群刁民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征不到银子,马宁儿那小美人什么时候才能接回府里!
刘洪对着一群老百姓越骂越气,做水匪的劲儿涌上来,一把拽过李彪手里,在怀里一横,喝骂道:“你们不是找本官吗?老子就是陈光蕊,谁敢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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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玉鼎真人四仙人,腾云来到江州,为了不惹凡人注目,四人下了云头,化作普通人模样。
找到江州不难,问题是去哪找那个名为陈光蕊的男人呢?想要张口打听,可四人一靠近,不等张口说话,路人便捂住口鼻远远闪开,那股刺鼻腥臭味道简直令人难以接近。
正在四人恼恨之际,忽听得有人振臂高呼:“江州刺史陈光蕊,横征暴敛,祸害江州,大家一齐去找他问个清楚!”
旁边有人高声附和道:“对!杀了那狗官!”
四仙人相视一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四人随着滚滚人流涌向陈府。
“你们不是找本官吗?老子就是陈光蕊,谁敢拿我!”
看着疯狂叫嚣刘洪,广成子牙咬得格格作响,他仿佛看见那个渡十劫不死的小崽子在他面前的嚣张模样,“来打我呀!”
四仙人心有灵犀,一拥而上,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四道金光携着头昏脑涨、一头雾水的刘洪飞掠而去。
近千百姓望着眼前一幕呆立当场,不知谁先开口道:
“仙……仙人,显灵啦!”
“哈哈哈,陈光蕊惹得天怒人怨,仙人显灵把他抓走了!”
李彪手脚冰凉,他离得最近,看得清楚,那四人原地消失,不是仙人是什么,但他仍嘴硬的怒骂眼前的百姓道:“放屁!哪来的仙人一身恶臭!”
在场也有不少人闻到那股沁人心脾、过鼻难忘的恶臭,有人愤然辩解道:“臭怎么了,说不得正是粪仙人!”
此言一出,不少百姓纷纷觉得有理。有人骂道:
“你这个恶贼帮凶,还敢对粪仙人出言不逊!打他啊!”
有人高声附和,有人以实际行动附和,一瞬间涌上来百八十人,李彪话没来得及说,一人一脚把他踹倒,混乱之中,藏着乱刀,一阵乌烟瘴气,人群散尽,李彪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粪仙人现世,刺史陈光蕊被仙人抓走。郡守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或许是坏事做的太多,他生平最敬畏鬼神,最怕报应一说。
“快快快,来人备轿,本官要瞻仰仙人遗迹,为四名仙人立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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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成子四人并未飞远,他们携着刘洪来到江州城外,在一处粪坑前,四人同时停下。
“噗通”一声,刘洪被丢进粪坑,瞬间满嘴粪汤。不过好在刘洪水性颇好,扑腾几下露出个脑袋,他朝云上四人求饶道:“大仙饶命!不知陈光蕊做错了什么,惹怒仙人。”
广成子嘎嘎大笑,手上多了根竹竿,边砸刘洪边恨声说道:“就凭你是陈光蕊,便该死!”
其他三兄弟也有样学样,一人一根竹竿,把那刘洪砸得不敢露头,连喝数口大粪,刘洪再次露头,高声坦白道:“我不是陈光蕊,仙人饶命!我叫刘洪!”
“刘洪?”赤精子停下手中竹竿,疑惑道:“那你可认得温胜娇?”
刘洪恍然大悟,原来这四个大仙是死鬼陈光蕊的仇人,他抹了把脸,点头赔笑道:“认得认得,温胜娇还为陈光蕊生下一子……”
刘洪想说的是,温胜娇为那真正的陈光蕊生下一子而不是我刘洪,可听在广成子四兄弟耳朵里就变成,温胜娇还为我陈光蕊生下一子。
对上号了,你小子还狡辩什么?一想到那个贼小子,四仙人手下不再留情,竹竿飞舞,把个粪池当成了蒜臼,一通乱杵。
刘洪**凡胎,哪能经受的住四仙人怒气,一盏茶的功夫,满身窟窿的刘洪飘在粪池中,早已气绝身亡。
虽然没能弄死正主陈风灵,四人仍觉得一阵快意,胸中那股恶气散了不少,广成子扔掉手里竹竿,抚须笑道:“这江州成风景不错,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四人腾起云头,云露化美酒,霞光成酒杯,倚在云中,开怀畅饮。
突然,四人目光被江州城忙忙碌碌的一群匠人所吸引,那匠人似乎正在雕凿石像,石像前跪拜了近千百姓。
再一看,那石像的面容渐渐有了模样,广成子一惊,叫道:“太乙师兄,那石像面目是你!啊,还有我……”
仔细一看,四座石像面貌服饰与广成子四人分毫不差。
玉鼎真人笑道:“看来那风灵道人的生父,鱼肉百姓已久,我们除掉此人便是为民除害,也算功德一件了,呵呵呵……”
功德来之不易,如今有了石像,江州百姓若能长期以香火供奉,比他们自己修行快的多。
广成子眉飞色舞,喜道:“莫不如我们再显些神通,让他们朝拜时多些心意,以后……”
他说着说着再说不下去,因为那些石匠雕凿完面容和服饰之后,石像的头顶并没有雕刻出头顶玉冠,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坨螺旋状、带着尖尖的……甚至上面还精巧的雕刻上色了几颗西瓜籽……
紧接着一个个虔诚的声音在四人心中响起:
“粪仙人保佑我江州风调雨顺……”
“粪仙人,保佑我逢赌必胜!我保证天天为您献上最新鲜的……”
“粪仙人保佑……”
四仙人你看我我看你,再无心情喝酒,虽然一身臭气,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实至名归”了?
却不知,当他们知道,他们宁肯再犯杀劫,却是为仇人了断大仇,又是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