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森林公园,此刻显得有有些孤单,静静的,连一只鸟叫声也没有,甚至好像连风也没有一丝,所幸这时迎来三人,安慰她的寂寞……
吃过午饭,丁琳拉起李可的手说要出去走走,并示意吴勇跟上。看着他们要去钟山森林公园,吴勇买了几瓶水和小食品带上,平时吴勇最讨厌吃零食,认为那是老鼠行为,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肩负着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使命。
三人顺着青石板台阶一步一步山上攀爬,终于在一棵古老的罗汉松下停了下来,这儿是个观景台,整个县城尽收眼底,甚至吴勇可以依稀看见自家房子所在的位置。
遥视家的方向,吴勇不由自主想到了玉兰,想到了女儿豆豆,想到了读高中的大儿子吴忌……
“吴哥,发什么呆,想嫂子了?”丁琳突然问道,这妞什么时候成了吴勇肚里的蛔虫,她这一问,把旁边的李可也都笑了。
“是呀,是有点想家了。”吴勇笑着说道,“特别是豆豆,当然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也应该快放假了吧。”
“什么,你怎么有三个孩子,我只知道两个呀,还藏着一个?”丁琳不解得问,“难道跟嫂子是二婚,也不对呀,即使是二婚也不能再生两个呀,那是违反计划政策的呀。”
李可一脸疑惑看着吴勇,刚才在她脑海中令她敬佩的高大伟岸形象瞬间跌落,她内心期待吴勇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个女孩是我的帮扶对象,都几年了,相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说她是我的孩子也不为过吧!”吴勇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起,又多了一个了,四个了。”吴勇说着指了指李可,笑了起来,“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
“能和你攀成亲戚,那是天大的好事,李可怎么会不同意呢?”丁琳望着李可兴奋地说,“要不委屈我一下,也把我也算进去,我来当大女儿。”
“算了吧,你就当好小姨行了。”吴勇知道丁琳是开玩笑。
“能给我们聊聊您帮扶的那女孩吗?”丁琳不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而旁边的李可也显得对此很好奇,因为刚才吴勇把她也算作了自己的孩子,内心很是激动,以至于娇嫩的粉脸泛出了明显的红晕,像雪里沙棘白里透红,又像刚出水含苞欲放的小荷。
见二人都有想知道的意思,吴勇望着小城开始了讲述……
那一天,天气阴沉,冷风徐徐,树叶被吹得四下逃窜,完全顾及不了彼此碰撞后留下的疼痛,发出沙沙的叫声。
那时吴勇在乡镇工作,在村子边缘,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坯瓦房,几根原木斜撑着歪倾的山墙,为增加稳定性,靠墙的一端还用铁丝吊着块大石头,两道狭小窗子的中间,是一道陈旧的双开门,上面贴着的门神——秦叔宝、尉迟恭,倒也虎虎生威,给这个家多了几许生机。
门关着,吴勇等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
“好话说了一大堆,你就是不听,我不管,你必须留在家照顾我。”这是个男人强硬的声音。
“爸!都说几百遍了,你再艰苦下,我读书有稳定工作日子就好过了。”一个包含哀求的女孩之声。
“我要的是当下,我管不了那么多年的以后,也许你还没有毕业我就死了,你要是孝心,就该退学在家照顾我,我真担心,那天我死了腐烂生蛆在屋里,都没有人发觉。”男人坚决的语气里蕴含着无奈和心酸。
“可是,这样我的一生就完了,你忍心见我一生生活在悲伤之中吗?”女孩语气哽咽,可以猜想因该是泪流满面了。
……
吴勇听不下去了,他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廋小的女孩,双眼红肿得像两个桃子,开门的一瞬间从她复杂的眼神中,吴勇读到了惊奇、渴望和无助。在一个油黑的方桌旁坐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带着个绿色遮阳帽,他正发着闷气。桌子上摆着半碗白菜、半碗炸洋芋,还有半碗米饭和一个空碗。
在来此之前,村委会干部就跟吴勇介绍过这个家庭,这个女孩叫陈娅,她父亲陈西在陈娅刚出生不久就双腿瘫痪了,生活勉强能自理,劳动能力完全丧失。因无法忍受家庭压力,陈娅的母亲在她两岁多的时候狠心扔下她离家出走,远走高飞了,陈娅成了不是孤儿的孤儿。但悲惨的遭遇并没有压倒这个幼稚的孩子,她坚持上学,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高中。
“老陈,在吃饭呀!”吴勇面带笑容说道。
“嗯!”陈西白了一眼吴勇,还沉浸在生气之中。
这时,懂事的女孩忙把碗筷端到灶房里,搬来个木凳,用衣袖擦了擦放到吴勇前边,又去四处找凳子。
“老陈呀,你看你这房子也快要倒塌了,我们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新建房子的问题。”吴勇坐下凳子,开始说明来意。
“不修了,让它打吧,最好把我也埋在里面,反正也没人管。”陈西还在怄气。
“老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不管你了,你看我们不是正在管你吗?”吴勇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根据你的情况做了两个方案:第一,如果你生活能自理,我们就按政策标准为你家兜底帮建安居房;第二,如果你生活不能自理,我们就送你到敬老院,生活费除你低保资金外,不足部分镇上统筹。你根据自己身体状况做个选择吧!”
“爸!您身体不好,就去敬老院吧!”陈娅看到了希望,因而急切地说。
“不去敬老院!我能自理,我又不是五保户,这几年我不都过来了吗?”想了一会儿,陈西说道。其实陈西虽说不能劳动,但自理是勉强可以的,再者,他也不愿意过集体生活,处处被人管,一点都不自由,哪像自己在家,一人饭饱全家不饿,想吃啥吃啥,什么时候吃全凭自己高兴。
从吴勇的角度而言,能自理当然是最好的,去敬老院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镇上还得统筹一部分生活费,所以当陈西说能自理的时候,吴勇感觉轻松了些,根据平时的了解掌握,陈西也确实能勉强自理。
“老陈,你确定能自理吗?”吴勇重复问道,目的是让陈西再次确认。
“我可以签字给你!”陈西生怕送他去敬老院,忙回答说。
“这个没有必要,关键是关乎你的生活起居,必须认真对待。”吴勇说道,这些年为了证实自己工作落实到位,都兴起了“签字认可”的风气,想到这儿,吴勇不禁笑了笑。
“那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派工程队为你建房,但有个条件……”吴勇接着说道。
“什么条件?”陈西不解地问,陈娅也一脸疑惑。
“就是必须让陈娅读书,你们家,只要陈娅通过读书有稳定工作,苦日子就到头了。”吴勇语气坚决,这个条件是吴勇临时加上的,本来此次专门为检方而来,但通过刚才听到父女两的谈话,吴勇觉得很有必要作为一个条件。
“领导,你有所不知,我确实是无法供她读书了,该借的都借了,现在都没有地方去借了,人家怕我们赔不起呀。”陈西语气低沉,几近哽咽,这才是他不让陈娅辍学的原因,“你说的这道理我何尝不知,虽然心痛,但我别无选择呀。”
这个吴勇还真没考虑过,但却又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他陷入了沉思。
“这样吧,我每个月资助她300元生活费,直到高中或大学毕业。”吴勇觉得这个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不会因为工作岗位的变动而发生变化,每月300元,少抽两条烟就挤出来了。
当听到吴勇的话后,父女两甚是感激,陈娅竟跪在了吴勇面前。
就这样,陈西家的新房建了,陈娅也在吴勇的资助下自强不息,顺利考取了理想的大学。
有变化的是,陈娅上大学后,坚决不要吴勇的资助了,她说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毕竟人生的苦难都要自己去面对,而不能活在别人的施舍或资助中无所事事。吴勇遵从她的想法,只是经常通过微信谈谈学习谈生活谈理想谈人生,就像一对父女。
……
“真的很感人。”丁琳发出感叹,“吴哥,我由衷的佩服您。”
“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值得骄傲的是,她战胜了自己,超越了自己,成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