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彭”的一声,黑衣人的掌劲正落在这替死鬼后背,那替死鬼挨了一掌登时气绝,与叶九白一同跌落在地。

    叶九白推开这侍卫的尸身,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暗中狠狠地压下了那口将要吐出的鲜血,喉头一阵血腥,却还是咬牙吞下了肚中。

    街头一辆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正是王府的管家。在车顶端坐着一个白眉白须的大和尚,鹤发童颜,正闭目养神。

    黑衣人也不含糊,楼听雪只见他手臂微曲,那原本来势未尽的降魔杵竟去势汹汹,朝着那大和尚飞去。

    那大衍禅师凌空而起,踏空而来,一把接过降魔杵,袈裟如同双翼,展翅而下,降魔杵当头落下,那黑衣人身形一闪而回,手中苦谛出手,剑尖直刺在那降魔杵上。

    真气对冲,以二人为中心,掀起了一阵狂风,地上泥沙飞走,遮住了众人的眼睛,楼听雪只得以手臂挡住沙尘,这才勉强看到了风暴中心的二人,只见那大和尚和怒目金刚降世,眉髯须张,那黑衣人长发飘逸,似那绝世剑客,一剑问天。

    泥沙飞扬,众人几乎睁不开眼,只有那个宋老三怔怔的站在原地,失神的看着前方,任由泥沙吹进眼中,恍若未知。

    双掌依旧合十,却忽然发生了带哭的笑声。十死无生,死里逃生,人生之大起大落,莫过于此。明明必死之境地,却突然绝处逢生,江湖儿郎江湖死,只是今日,上天似乎格外眷顾了他一次。

    只见那回过神来的宋老三,转身就跑,消失在了漫天风沙中。江湖中,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只是听说,很多年以后,总有一个叫花子,出现在悦来客栈的废墟里,跟一些小孩子讲一个剑仙的故事。

    金色袈裟的大和尚和黑衣怪客缠斗在一起,降魔杵大开大合,暗合天道,那黑衣人身法诡异,长剑如鬼魅精灵,须臾之间,两人已经换了三百余招,难分难解。

    此时马车已经来到了楼听雪三人之前。

    端木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三人,目光落到了郭青莲的身上,轻笑道:“郭姑娘,几日不见,憔悴了许多。”

    那夜郭青莲以汾阳郭家的名义给端王祝寿,自然是见过端木清的,只是此时心中愤恨端木清手段低劣,却是装作不识,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位想必就是楼公子了,小王这几日仰慕楼公子多时,今日一见果然是丰神俊朗不同凡响。”端木清以手撑帘,看似礼贤下士。

    楼听雪报之以轻笑,道:“几日不见,公子变世子,当真是可喜可贺。”

    端木清自知此人揶揄自己的自称,却不恼怒,身子悄悄地凑近楼听雪,悄声道:“这也都是多亏了楼大公子,小王就先谢过了。”

    楼听雪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场惊世大战。

    端木清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一般,竟蹲在车轭上,向楼听雪搭起话来,“娄兄弟,觉得我师尊有几分胜算啊?”

    “娄兄弟,你的剑是真不错。”

    “郭姑娘,我看着你跟娄兄弟挺般配的。”

    “听说你俩在客栈同出一室,是不是发生了点啥---”

    听着蹲在身旁不住地聒噪的端木清越说越没谱,楼听雪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住嘴了,端王府里是没有人跟你聊天吗?”

    只听端木清略带惆怅的一声叹息道:“还真得是没有。”

    却说那悦来客栈的黑衣人身形飘忽,在楼听雪的眼中化作无数道残影,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将大衍禅师团团围住。

    大衍禅师一根降魔杵浮在周身,手持念珠若伏虎金刚,罗汉降世,金色袈裟发出淡淡的佛光。任凭黑衣人如何攻击,却总是击不穿那一层佛光。

    那黑衣人忽的收剑站立,飘逸的长发缓缓地落了下来,天地仿佛也随着安静了下来,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手中长剑竟瞬间擦着大衍禅师的袈裟回到了楼听雪手中的剑鞘。

    长剑归鞘,万籁俱静。楼听雪却好像看到那杂乱黑发遮住的眼睛里有了一丝丝神色。

    黑衣人缓缓地抬起手掌,五指猛地攥紧,丝丝雾气慢慢的出现在这一拳之上,缠绕其上如青丝飞舞。

    “施主,非得如此吗?”大衍禅师一声佛号,低声喝道。

    天地之间有一拳,不分胜负,只分生死。

    天地之力化作雾气一般缓缓地流淌进黑衣人这一拳之中。只听得黑衣人一声长啸,一拳祭出,天地失色。

    拳风所指,天崩地裂。大衍禅师的禅降魔杵首当其中,从顶端开始缓缓地化作了齑粉,消散于天地之间,老和尚双掌合十,不断低吟,那淡淡佛光竟如同金身菩萨一般大放光芒。

    佛光照耀天地,庄严肃穆。拳劲无锋,却狠狠地撞在了佛光之上。佛号回荡,如众佛梵唱。

    黑衣人身化拳芒,击穿天地。

    佛光金身如水晶一般被这一拳击碎,拳势不减,正中胸膛。大衍禅师一口鲜血喷出,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再次合十,佛号回响于众人耳边,“阿弥陀佛。”

    胸口的拳头雾气散尽,黑衣人的嘴角缓缓地渗出了一道血痕。

    老板娘立马上前,手中锦帕仔细的拭去了他嘴角的血迹,黑衣人伸手搭在老板娘的手腕,轻轻地摇头。

    “这是何苦呢?师兄。”

    黑衣人慢慢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客栈走去。长街上拉长的身影竟有一丝落寞。

    大衍禅师散去佛光的时候,竟差点无法站立,叶九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只听大衍禅师看着远去的客栈的众人的身影喃喃说道:“天地有一拳,先伤敌,后伤己。拳势既出,不死不休。”

    叶九白听闻此拳神奇,连忙谄媚道:“还是大师功力深厚,这妖邪的一拳也不能把大师怎么样。”

    大衍禅师看了叶九白,又看了看楼听雪、端木清等人,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叹息道:“以命换命而已。”

    “这是---”叶九白诧异的看着大衍禅师的粉末。

    端木清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大衍手中的粉末,“难道是上代方丈大师的---”

    大衍禅师点点头,将粉末仔细的收了起来,轻声道:“正是方丈师兄的舍利,若不是舍利中凝结师兄毕生佛法精义,老衲此刻早已经是死人了,不死不休,岂是随便说说?”

    大衍禅师语惊四座,叶九白和端木清不可思议的望向客栈黑衣人离去的方向,郭青莲难以置信的看着大衍禅师,楼听雪悄悄地摊开掌心,心中不停地念叨着:“天地一拳,不死不休?”

    还是端木清率先打破了局面,三步两步来到楼听雪的面前,笑道:“楼兄弟,来王府一叙?”

    楼听雪将长剑背在身上,拉起缰绳让郭青莲上马,轻抚着白马的脖子,轻笑道:“小王爷就不怕我连你也砍了吗?”

    端木清面不改色,笑道:“楼兄不会的。”

    楼听雪三人离开之后,叶九白凑上前来,“二公子,下一步?”

    端木清嘴角挂起一抹微笑,“江南的江湖又不是只有这三个废物。”

    “那倒是,扬州城外大小帮派几百,就等着这三人出城了。”叶九白这才扔下了手中的长剑,恨声道:“那家伙出手太狠,我怕是赶不上这一场热闹了。”

    端木清胸有成竹,笑道:“悦来客栈的深浅大概摸清了,叶兄你已经立了大功了,至于天残剑法嘛,只要还在我吴国境内,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待那一旁疗伤的大衍禅师起身,端木清立马上前两步将他搀扶起来,脸上陪着笑说着“师父师父,上车休息。辛苦师父老人家了。”

    “你这小猴崽子,差点要了你师父的老命。”大衍禅师笑骂着在端木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出得城来,楼听雪只觉得恍如隔世,方才还是命在旦夕,如今已经风平浪静,世间事情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就是没来的及谢过老板娘和那黑衣人的救命之恩。

    下回来扬州一定要当面致谢,如今还是陪着郭青莲和古前辈吧。毕竟救命之恩还没还,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如何打算。

    行到晌午的时候,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间小小的茶铺。三五张桌子,一间小小的草棚,这就是这间茶铺所有的家当。在这乱世之中,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安身立命之所,大概也是很幸运得了吧。

    “古前辈。咱们先过去喝完茶歇息一下吧。”楼听雪提议道。

    古天通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小小的茶铺,良久,这才缓缓地点头。

    三人坐定的时候,茶铺的老板娘早早的过来招呼,拎上来一壶茶水,在这荒郊野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客官还要点什么?”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不施粉黛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要什么充饥的拿上来些。”古天通沉声说道。

    “好咧。”老板娘拖着长音回去了那小小的草棚。他的男人正在草棚里熟悉的张罗着,楼听雪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憨憨的看着这里。

    除了三人这张桌子,还有五张桌子。楼听雪拿起茶壶给古天通倒茶,古天通不停地用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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